金彦云身患不治之症,侯府无后继者。

这意味着,金家其他人都能来争一争这侯位。

届时昭华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。

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金家人,昭华临危不乱。

她一只手放在小腹前,用那不轻不响的声音,掷地有声道。

“我已怀有身孕。”

此话瞬间惊起千层浪。

那蓄势待发的几人迎上当头一棒,懵了。

金叶麟更是目瞪口呆,一副措手不及的模样,呆站在那儿。

不可能!

他不信……

金家二老则是又惊又喜。

除他们外,其余人都不看好昭华腹中的孩子。

若她生下一个儿子,这侯府就落不到他们手里。

金叶麟绷着脸,强装高兴地说。

“这是好事啊!

“不过,此事重大,公主,我这大夫最擅长保胎,让他给您诊诊脉,如何?”

为了一探究竟,他的谎话信手捏来。

不过,要看这女子是否有孕,再寻常的大夫都能诊断。

昭华毫无畏惧。

“那就谢过三公子的好意了。”

大夫上前,当着众人的面,隔着一方帕子,将手指搭在昭华手腕上。

金叶麟和其他人都在原地候着。

他心急,迫切地想知晓答案。

不一会儿,大夫回话了。

“公主的确有喜了!只是这胎象较弱,需多加休养。”

众人脸色各异。

金叶麟藏不住事儿,当即拽过那大夫,颇具威胁地咬牙道。

“你给我好好诊!这可关乎侯府的将来,不能有任何闪失!”

大夫颤巍巍的,战栗不止。

“是,是……”

可不管探几次,那都是喜脉。

金叶麟忐忑不安,脑袋里一团浆糊。

为什么会这样!?

眼看着就能逼金彦云让位,在这关键时候,昌平公主怎么还怀上了呢!

就金彦云那个孱弱的身体……

金叶麟棋差一着,心中懊恼不已。

金母热泪盈眶地望着昭华的肚子。

那里面,是她的孙子。

她定要护着。

不能让侯府落入其他人手里。

“昌平,这样的好事儿,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呢。

“这些天,你太操劳了。

“还愣着作甚,扶公主回屋歇着,好好养胎!”

昭华从容地回她。

“月份还小,怕惊着孩子,就一直没说。可今日……实在是不得已了。”

金叶麟心中升腾起阵阵恼怒。

眼看着此事就要落下帷幕,他又不安分了。

“真是可喜可贺啊!

“公主,您这胎可一定得是儿子才行呢!”

表面祝贺,弦外音满是警告。

只有儿子才能继承侯位,女儿,屁用没有!

昭华暗中握紧了手,眼中溢出坚韧的笑意。

“三公子此言差矣。

“日子还长着,我夫君尚在,哪怕这一胎是女儿,下一胎、下下胎,总会是个儿子。

“这侯府的事,也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

金叶麟咬紧后槽牙,齿间咔咔作响。

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!

这个孩子能否安然出生,还未必呢!

“告辞!”金叶麟憋着一股气,带人离去

其他人眼见没戏可看、没便宜可占,也都在说了几句场面话后,相继离开。

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,瞬间清净不少。

昭华那紧绷着的弦稍稍松下来,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
暗处,一个人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。

事情结束后,他悄然离开,去往魏府。

……

魏府。

书房内。

魏玠正在静心练字。

他的穿着较为家常,月牙白的宽袖錦袍,云袖叠起,又垂落在臂弯。

随着他笔走游龙,那袖摆也在轻晃。衬得他遗世独立,谪仙矜贵。

他现下是平静的。

心湖寂然,无波无褶皱。

他也在想,昭华会如何应对金叶麟的刁难。

七皇子那边,她并未有所行动。

若非对他念旧情,就是还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。

思及此,魏玠笔尖停滞,留下一滩违和的墨印。

如同白色娟纸上盛开的一朵黑色毒花。

他润玉般的眸子,映着那团黑色,不经意间覆上点点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