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太忙,林若也加入了忙碌当中,压根没人注意江琰,江父悄悄出现,拍了拍傻愣愣的儿子。

江琰被吓一跳,回头见是自家爹,脸上顿时荡起了笑来,喊了声,“爹。”

江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江琰的脑门。

“你站在这里作甚?没见迟家人那般忙啊?你既然帮不上忙就赶紧去镇里买些吃的过来,他们一大早从家里出来,定是没吃早食,吆喝着卖货也会渴,你去茶摊那儿拎一壶茶回来让他们解解渴啊,你这榆木脑袋。”

“你站在这一动不动的,怎么拉近与人家的关系啊?”

江琰抿抿唇,双手绞着帕子,“可是··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刻意?”

“有什么刻意?你就说你在城里逛了逛,没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,想着迟家在这摆摊,一定渴了,就给带了一壶茶回来,你又没做坏事,没必要心虚,也没必要畏畏缩缩,总这样缩头耷脑,一副好欺负的样子,谁见了你不想着欺负你?”

“你挺直了脊背,见到人不露怯,别人就算想欺负你,也会掂量掂量。”

这样的话江父其实说过很多遍,但江琰愣是没听进去,他的自卑与怯懦不是骨子里带出来的,而是阴影一天在心中解不开,他就会觉得周围人的眼光都充满恶意,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他是个不正经,不守夫道的贱人。

原本他还不这么觉得,自从王豆想轻薄他开始,他这个受害者的名声就不好了,村里男子见了他还会说他不检点,长着一张狐媚脸,若是正经人就不会被惦记等等。

渐渐地,这样的话听多了,嫌恶的眼神见多了,江琰便一日比一日沉默,一日比一日怯懦,每次看到别人打量的眼神他都会下意识紧张,有时候紧张到发抖,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那眼神是带着恶意的,让他无地自容···

所以,他宁愿在家待着不出门,这才养出了这般瓷白的皮肤。

见他不说话,江父叹了口气,带着人进了水和镇,他知道别人异样的眼光有些伤人,但他不在乎,只要自己强大起来,异样的目光什么的,根本伤害不到他,他的体格可是被嘲笑过无数次的,他早就习以为常。

说到底,他儿子的内心还是不如他强大。

买了一些馒头和肉包子,又买了一壶茶水,放下五十文钱当做水壶的押金后,江父带着江琰往镇门口走,路上有很多女子投来目光,都是在看江琰,实际上她们的眼神没什么恶意,可江琰的脑袋却一低再低。

直到快到镇门口,江父将东西一股脑塞他手中,并催促,“快去给迟家人送东西,再去晚些人家都该自己进城买东西吃了,你想想,只要嫁到林家村,就不会再见到王豆那个恶心人的家伙了。”

“你再想想,你嫁人以后,有了依靠,对我也有好处,大河村的人根本不敢随便骂我鳏夫了···”

他的循循善诱似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,江琰眸子亮了亮,脊背挺直了不少,他说,“我知道了,我会努力的。”

声音虽小,但有几分坚定在里面。

为了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信念,江琰快步来到了迟家的摊位前,此时摊前的人已经不多了,纸鸢也快卖完了,唯有竹编的东西还有不少,但此刻也卖了一部分出去。

林贵擦着额头上的汗,脸上全是笑,看了几眼累得气喘吁吁的几人道,“我去买点吃的回来。”

他刚要走,江琰便自动来到了他的身边,将东西递过去,嘴唇动了好几次,才颤着声音说道,“我··我买了一些东西··给··给你们··”

一句话,让他心跳如擂鼓,脸上如火烧云般通红一片,垂着脑袋不敢看人。

林贵对眼前这个害羞又胆怯的少年还是有印象的,记得他跟自家孙子还挺有话聊,好像是叫江琰?

他见江琰手中还提着一壶茶,想着傲雪那嗓子有些哑,确实该补充水分了,便接了过来,“谢谢,多少钱?我一会儿给你。”

江琰闷头不语,只默默走到了牛车边上站着,一副拒绝与人交流的样子。

还真是··奇怪··

林贵这般想着,提着茶壶给迟傲雪倒了一杯茶水,又给其余人也倒了,这才轮到自己。

一壶茶水很快被分了个干净,连带着油纸包里面的馒头也和包子也给分了个干净。

迟正初学着迟傲雪的样子开始吆喝,“精心编织的竹席,夏天必备啊,本来卖三十五文一床,今日只卖三十文啦,竹篮竹篓也便宜卖啦,快来看看。”

别看他吆喝的声音不小,实际上小脸已经通红一片,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晒,实际上害羞的原因占了更大一部分,他啊,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吆喝,害臊是必然的。

本来因为纸鸢卖光了准备走的人,听到这吆喝声又扭过头来,有些是早就发现有竹制品卖,有些则是因为吆喝声才发现,这一看,当即有不少入了他们眼的,又是一番介绍和讨价还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