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傍晚,江御舟回了一趟荟萃公寓。

程女士不知哪打听到高杨和他一个学校的,还问了一嘴。

江御舟夹了块里脊肉,语气松散:“他最近都在准备物理竞赛,开学那会儿还会联系,现在很少见了。”

聊到学习,程烨还是有些不放心:“最近还好吧,新地方住得习不习惯?”

江御舟知道她想问什么:“还行,离得近,都能省出几小时路程刷题。”

“周末要不要给你请个补课老师?”

江御舟瞥一眼:“不相信你儿子学习能力?”

“肯定信啊,”程烨女士抿了口水,“但毕竟之前你都一门心思跑步嘛,学习上肯定耽误了太多,你爸爸也是不放心这个,他当着你面嘴巴上难免严苛,但下班回家还是会经常和我聊起你。”

江御舟耸肩:“他晚上回过家吗?”

“工作忙啊,要理解。”

江御舟放下碗筷,用湿纸巾擦了擦手,本准备站起,突然想到什么。

他偏头挠了挠脖子,状似不经意提起:“那本我小时候的相册集在你那吗?”

吃饭前,他在房间内找了有一会儿,影子也没看到。

程烨觉得奇怪:“要它干嘛?学校让你们一人交一张小时候照片?”

“不是,单纯翻翻。”

“我可不信,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。”

说着,还是去给他找了。果然,在一楼储藏室柜子下的一个收纳盒里。

她拍了拍积灰,掂在手中很厚的一本,平时也没人翻,毕竟儿子越长越帅,不用常看旧照片回味。

“谢了。”江御舟接过,趿拉着拖鞋回了二楼房间。

程烨还是搞不懂他想干嘛,餐桌过会自然有阿姨收拾,躺回沙发玩网游麻将去了。

江御舟背靠着门,一张张翻着哪本厚重的相册,每个年级阶段的他都留下过不少照片,小时候他就不太爱笑,印象中,最活泼的那几年还要从他十二岁刚加入田径队那会儿开始,每天在赛道跑啊跑,长手长腿,不少来看他跑步的女孩子排排坐在看台,整个人浑然天成傲气得很。

他留意着有没有和什么人同框。

单人座居多,即便有合照也大多是男孩,翻了好几十页了,连个女孩边边也没看见。

直到相册快到头,终于,他看见一张容纳了有近十人的大合照。

是在家里的院子里。

他们玩着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。

照片应该是程女士看着好玩随意按下的,有好几张连续的照片。

那些人应该是童年的玩伴,但是现在那一张张脸他都没什么印象了。

他食指一寸一寸移动确认着,果然,在照片的右侧,都快脱离边界的地方,一张女孩的脸被他瞳孔摄住。

女孩扎着双马尾,脸又小又白,眼睛微眯,抿着唇看向对面那群玩闹着的男孩。

占比很小,江御舟戴上眼镜去辨别,他看见她右眼下有一块淡粉的印记。

瞬间想起一段记忆。

十岁刚出头的小男孩,既叛逆又合群,爱彰显对女孩的不屑,又爱扎堆凑一块讨论哪个女孩漂不漂亮。

江御舟记得她,却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
印象中,他那些同龄男孩爱叫她——。

他凝视着那张照片,皱眉思索了,良久,一个许久未出现过的词忽然窜入他脑中。

粉虫子。

他们叫她粉虫子。

稚嫩又愚蠢的男孩竟然用这样一个词形容她。

江御舟眉心紧拢,轻轻咬了咬下唇。

他继续往后翻。

看还有没有其他女生。

再没有了。

所以,许霜为什么给自己写那么一封信。

来过他们家,进入他的房间,再把信放进他书柜。

在这个潭溪,除开小时候认识,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途径了。

江御舟翻开手机,点进最上的聊天框,季岩几小时前给他推了许霜微信,手指点进去,按下添加。

半小时后,终于回了。

江御舟直接去看她朋友圈,一条也没有,撑着太阳穴哑然失笑。

那边很快发来一条:“?”

她的微信名很简单,单一个“霜”字。

头像则是几片拼凑一块的白色冰霜。

倒是很符合她的名字。

jyz:“英语作业是什么?忘了。”

霜:“江御舟?”

jyz:“不然呢?”

这jyz还不够明显吗?

霜:“测试卷7选择题全部,练习册p58-63”

多回答一个标点符号能要了她命一样。

jyz:“嗯。